第三十章 感情的铺垫

5月20日 周六

今天周末，凌打算和芽衣一起去逛街，顺便去看一下寒和剑。

“啊？你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？”坐在桌子面前的芽衣仰着头，看着在自己身后的凌。

“什么日子？”凌问，“今天不是周六么？”

“5·20啊！”芽衣矫正了姿势，转过头看着凌。“不仅是今天，还有明天的5·21，正好这两天还是周末，我这两天的日程几乎排满了。”

凌苦笑道：“这有什么关系吗？”

“当然有啊！”芽衣激动了起来，“我最喜欢的那个角色的声优要开两天的广播，我陪你去逛街的话就会漏掉一部分。”

“这部分之后再补呗。”

“但这可是限定的啊，补是不可能补的。”

总之，出去逛街的就只有凌一个人了。

也不知道是谁创造的这个所谓的“5·20”和“5·21”，在她看来这仅仅只是一个谐音梗，根本不足以，甚至都不配成为一个节日。但包括芽衣在内，学校里有不少学生都要过这个“节”，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潮流。但她并不喜欢这样的“潮流”。

与其说是逛街，不如说是逛商场。这几年的天气一年比一年热，这甚至都还没到6月就已经三十多度了。即便她穿了短袖和短裙，也还得带一个小风扇才能勉强凉快些。不过进了商场之后就可以蹭空调了，因此下了地铁后她马上就往商场里钻，毕竟地铁出口离商场地下入口之间还有一段距离。

在商场椅子上坐着看手机的时候，她听到周围传来了几个男声。她听着很耳熟，抬头一看，之前帮过她的那个男生和其他她没见过的男生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。他周围的男生她之前确实没见过，因为不是上次看到的那几个。硬要说的话，现在那个人周围的这群人看上去就不像是混混。

不知道是感觉到了她的存在，还是感觉到她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，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朝凌看去。凌发现后便低头看手机，而他还在看着她。

“喂，你在看哪儿？”旁边一个男生问。

“啊？没什么。”

“有什么吸引你的东西吗？”

“喂，他是不是在看那个女生啊。”另一个男生说。

凌听到了他们的对话，但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是一个和他毫不相关的人，她也不敢抬头。于此同时，那群男生怂恿他朝这边过来。最后估计是拗不过他们，他在走过来的同时，不断地用手挠后脑勺以及脖子。等他走到面前时，凌抬起了头。

“居然能在这儿碰到你。”两个人对视了半天，对方才似乎找到了一个话题切入点。

“嗯，我也是。”

凌面无表情地回答道。倒不是她敷衍，而是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回应对方。所以……两个人就这么尴尬地待了一段时间，直到他的那群朋友走了过来。“喂，你真认识这妹子？”

“也不能说认识吧……就是帮过一次忙而已。”

“但她这制服也不是我们学校的啊……等会儿，你该不会是那个女校的学生吧？”

“啊……是，没错。怎么了？”凌问。

“你小子出息了啊，竟然认识那个学校的学生。”一个男生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，并试图将他往自己身上拉过来，这让他差点没站稳。

要是把“带他进入学校”这件事说出来的话就糟了，还是不说比较好。凌在心里这么想着。她本来想先离开，之后再联系，但她这时也想起来她和对方早在那时就已经互删了联系方式，现在要的话似乎也不太合适。于是，她站起身，只说了一句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”后就离开了。走的时候她还能听到身后传来了“你看你让人家妹子无聊了，这你不上去哄一下？”但直到他们离开她的视线范围，他也没有追上来。

不过当她在之后准备走进厕所的时候，他找了过来。不过刚才在他身边的那群男生现在不在他身边。

“你那些朋友呢？”凌问。

“我是来上厕所的，他们还在那儿等我。”

原来不是来找她的啊。凌的心里有些失落，但她不能把这个失落表露出来，不然要是他误解了的话事情就麻烦了。因此，她敷衍地说：“这样啊。”随后就走进了女厕所。

凌对他并非无感，只是因为当时把他介绍给她的人和她不是一路人，要说刻板印象的话肯定会有。再加上当时情况特殊，把他当成一次性的工具这件事也能说得过去。当她从厕所里走出来后，她看到他站在厕所门口看手机，似乎是在等她出来。

凌走到他面前。“你是在等我吗？”

“对啊，他们说有事先走了，我又闲得没事干，正巧我也有事想问你。”

“有事想问我？”

“我只是好奇你当时为什么要提出删好友？”

什么嘛，原来是这件事。“很简单，我当时觉得我们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，好友留着也是浪费，删了也不影响啥。”凌回答。

“我倒觉得在那之后我们应该还会再见面的。”

“为啥？”

“准确来讲这应该是我一个朋友说的，就是刚才搭我肩膀的那个。”他解释道，“我觉得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。他相信缘分这种东西。”

凌的内心深处也相信缘分，但她所相信的缘分，结果往往都是无缘。也不知道是相信错了还是事实本就如此。“可我不太相信这些东西。”她苦笑道。

“但我们这再一次见面不也证明了这一点？”他反问。

这话不假，只是凌不太确定要如何与站在面前的这个人相处。或许可以做个朋友，但……有了之前的事情，凌没法把他当成普通的朋友。虽然对方可能没有往这方面想，但已经开始往这方面想的她却很纠结。

“要不，我们还是把好友加回来吧？”

“不用了，真不用。”凌立刻摆手，然后转身朝商场外小跑过去。

但这并非她的本意。不知道怎的，她听到那句话后下意识地给拒绝了，但她心里想的却完全相反。“我在干什么啊！”她一边走一边想。说出了那句话后，与其说是不能回头，不如说回头就会很尴尬。要是这个时候有个人在身边的话就好了。不管是芽衣也好，甚至是寒都行。

“凌？”是小剑的声音。

凌抬起头——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都埋着头往前走，没撞到人简直就是奇迹——看到小剑和寒走在一起。凌下意识地以为他俩竟然在一起了。“你们……怎么在一起？”

“这家伙喊我出来帮他买衣服。”寒瞥了一眼旁边的小剑。

“是……是吗……”

“喂，凌，你脸怎么红了？感冒了吗？”

“你是不是傻，这么热的天还能感冒？”寒质问小剑。

“你看她风扇一直怼着脸吹，时间长了不会感冒？”小剑反问。

凌听了小剑的话，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就拿着小风扇往脸上吹。可能是离开那里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很热，下意识地想吹一吹。

寒似乎发现了端倪，不过当她开口说出第一个字时，他突然从身后出现了：“你……你等一下……”

小剑和寒疑惑地看着那个人，凌也一样，只不过疑惑的点不一样。“你怎么跟上来了？”她问。

“我……我有话想……想跟你说。”

这时，寒把小剑拉走了：“那个……我们就先去逛了，之后再联系。”

凌想把寒叫住，但寒就跟没听见一样，即便小剑听到了凌的声音，也似乎跟寒说了，但寒却头也不回地继续拉着小剑离开了这里。

“那两个……是你的朋友吗？”

“嗯。”凌回答。

“他俩在一起多久了？”

“啊？”凌终于发现自己刚才一直以为寒和小剑已经在一起了，等他说出这句话之后，她才发现寒和小剑不可能真的会在一起。“不不不，他们不可能会在一起。”

“那为什么他们看上去很和谐？”

“偶尔会这样，嗯。”至少和那两个人一起相处了三年，虽然对他俩的了解程度肯定不如他们本人对对方的了解程度，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，凌至少还是看得出来的。她调整了心态，看着他。“所以，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？”

他说了什么，事后凌也不太关心了。她只知道，在分别之前，他们重新添加了好友。并且在回家的路上，她收到了寒发来的“邀请”，到她家里坐一坐。这一次，小剑不在。

“你妹妹呢？”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问。

寒端来了一杯水。“她说到同学家里去了。挺奇怪的，她甚至都不愿意说是男是女。”

凌轻轻笑了一下。“指不定她交到男朋友了。”

“不会吧，就她？”

“你不也差点交到了？”

“以前的事情还是别提了。”寒终于坐了下来。“你在来我家的路上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叫你来吗？”

凌望向天花板。“嗯……没太想明白。”

“我先说结论。”寒说，“我觉得你喜欢那个男的。”

“啊？咳咳……”凌正在喝水，听到寒的这句话后被水呛了一下。接着，她的脸“唰”地一下就红起来了。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？”她害羞地问。

“看出来的啊。”寒说，“剑说你感冒了，但我观察了一会儿，觉得他说的不对。”

他确实没说对。就那点时间，一个小风扇怼脸吹还真不太会感冒，况且凌的身体没那么弱。“我不太敢跟他说。”

“谁？那个男的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嗯……但是你不说的话，对方又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？我觉得想法全靠猜的话，这个感情是维持不了多久的。”

“你想的也太远了吧……”凌又喝了一口水，“总之，就算我有那个打算，现在也不是时候。”

“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才算时机成熟？”寒问。

“这……”她没想好。她甚至想让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能再维持一段时间。不过，这样的话，在别人看来最终她会错过最佳时机，到时候就是“到嘴边的鸭子飞了”。

“如果是现在的我，那我可能会尽量创造一些独属于两个人的空间出来，尽量去和对方有所交流。当然，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。但现在的情况是，你陷入了选择，你不知道是该踏出那一步，还是保持现状。所以，我想告诉你的是，你可以去尝试，别像我一样最后成为一个对感情提不起兴趣的人。”

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在感情这块儿是什么样的人，凌心想。不过寒本身应该也分得清恋爱和正事哪个更重要，只是她分得太清了，以至于恋爱这方面她现在一点不沾。“那，我要怎么去尝试？”凌弱弱地问道。

“这就看你自己咯。”寒说，“你应该有他的联系方式吧？”

“嗯。”凌轻微地点了点头，然后拿出了手机。现在不知道是该庆幸当时加回了好友，还是该质问自己到底怎么做才是最优的选择。

“那不就行了。”寒站了起来，“你自己找个合适的时候跟他联系就行了。”

回家的路上，凌一直在思考怎么样才算“合适的时候”。明天？芽衣好像说过明天也和今天一样是各个小情侣之间的“节日”。她本身是不太喜欢这种东西的，但现在如果不利用这个“节日”去把他约出来，那下一次又会是什么时候？

凌停下了脚步。她停在了一家服装店门前。她往店门旁站去，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手机。虽然明天也可以再联系，但万一对方明天没空呢？他看上去不像小剑，或者寒，那两个人属于非必要不出门的人，而他身边还有一群朋友，他随时都有可能在外面和朋友一起玩，而她不太喜欢去打扰别人。所以，或许只有尽快跟他通上话才行。

她鼓起勇气开始打电话，手机里传来的每一次响声都让她百感交集。每响一次，她都在心里祈祷对方快点接电话。同时，她又希望对方别接电话。最终，手机里传来了他的声音：“喂？”

完了，还没想好怎么说。“啊……那个……”

“有事吗？”

“就是……那个……额……你明天……有……有没有空……”

“嗯……”快说没有，快说没有。“我想想……”这还要想？“不出意外的话，有。”

唉。

“嗯？怎么了吗？有空不好吗？”

下意识叹气了。“没，没什么。我在想……明天要不……”

“什么什么，在跟谁打电话？”手机另一头传来了其他声音。是刚才和他在一起的那些人。“不会是在商场碰到的那个妹子吧？”

“别瞎想，我们就只是朋友而已。”

“朋友而~已——”他们故意拖长了声音，应该只是在开玩笑吧。

“你刚刚想说什么？”他把话题转了回来，“明天什么？”

他就不能继续跟他朋友说话嘛？“啊，我是想说……”快说啊！再不说就迟了！“明天……我们……y……”

“嗯？”

“yu……约……约会，怎样？”终于把话说出来了。

“嗯……可以是可以，但为什么？”就说男生脑子不开窍。她一边在心里吐槽对方，一边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
虽然如此，但对方应该还会再打回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