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 第三个人

5月16日 周二

凛坐在座位上，面对放在课桌上的试卷正焦头烂额。这次考试的内容有一些是课上没有讲过的，虽然凛记得之前看到过这些课外的内容，但细节不管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。她抬头看了眼挂在考室墙上的钟，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，而且距离考试结局还剩半个小时。虽然她没啥太大的把握能考好，但要真没考好的话，不知道姐姐又会怎么说她。

姐姐很少因为成绩批评或指责过她，因为她知道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，而且她能做到的事情，做妹妹的不一定能做到，所以周围邻居甚至亲戚在谈起这俩姐妹时都很少把“要想姐姐学习”的话挂在嘴边，这都要归功于姐姐无视辈分压制的态度。

但是，姐姐不可能次次都包容她。最近她写作业经常走神，姐姐基本上每次进来都能抓个现行。姐妹俩都知道这是为什么，但双方都没有把话挑明。

铃声响起，标志着考试正式结束。这是最后一科，从现在开始到成绩公布的这几天里可以放松一会儿了。凛拿起书包，准备离开学校。

“凛。”

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她回过头，看到怜背上书包，朝自己走了过来。

但是，他刚开口准备说下一句时，教室门口突然出现了三个同班的女生。“怜在吗？”

“什么事？”怜把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到了那三个女生身上。凛也回过头看了看。

“有人找你。”其中一个女生指了指她的右边，另一个女生从拐角处拉出来了一个凛不认识的女孩子。接着，凛隐约听到第三个女生在小声地说“快去呀”。

陌生的女生看了看怜，又看了看她。那三个女生这时才发现她也在这儿。鉴于她和怜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向大家公开，于是凛只好默不作声地先离开了。不过她还没走多远，她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那个女生的声音：“那个……请问……你……”

“哎呀，别磨磨唧唧的了，有什么就说吧。”也不知道那三个女生知道什么，一个劲地怂恿那个女孩子。因为她有不好的预感，所以她决定先离开这里，免得听到了什么话之后乱了心智。

她听到那个语气的时候就猜到了会发生什么了，但她相信事情的结果对她来说只有利。

她还没走到校门口，就看到姐姐站在校门外看着手机。她试图悄悄地走到姐姐身边，然后吓她一跳，结果当她靠近姐姐的时候，姐姐就把手机放回裙子的口袋里了。

“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了？”她问。

“我都看到你从校舍里面走出来了。”姐姐回答。“死丫头，真以为我没发现啊？”

“真没意思。”

姐妹俩在回去的路上买了点吃的，顺便又去便利店里买了一些姐姐认为必要的东西。直到回家，跟考试相关的话题姐姐没提半个字，甚至也没暗示。凛很喜欢这个时候的姐姐。当然，她这次要是没考好的话，那就完全反过来了。

凛计划周末把怜约出来，顺便问一下那个女生是谁。但不论是发消息还是打电话，怜都没有回应。凛有些生气，一连发了十几条消息出去，最后长呼了一口气，开始发呆。

如果那个女生来找他是想做他女朋友，那她所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？她对怜的感情虽然谈不上爱，但既然都已经说好了就不要违反约定。明天还要去上学，等明天去学校了再问问他吧。

吃晚饭的时候，凛一直在看手机，姐姐都已经吃了半碗了，她几乎没吃几口。姐姐突然把碗筷放下的声音惊扰到了她，她抬起头，才发现自己基本没在吃饭，注意力全转移到了手机上。

她原以为姐姐会生气，但姐姐只是轻描淡写地问道：“有什么心事吗”，这让她愣了一会儿。见她没回答，姐姐又问，“是觉得自己没考好吗？”还以为想怜的事情被发现了。

“我肯定担心啊。姐姐你考试的时候不担心？”

“我倒是对自己的成绩有点信心的，别乱说。”姐姐回答。“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不像是因为考试，而是……”

“而是什么？”凛紧张地询问。

姐姐思索了一阵之后，笑了笑。“没，我觉得可能性不大。”说完姐姐又开始吃饭了。

不过仔细一想，就算姐姐知道了，只要她不说出来，那就约等于不知道。想到这儿，凛希望姐姐真是如此。

第二天，凛想早点到学校去。她打算比怜先到学校，然后等怜走进教室的时候假装不小心撞到了他，然后很小声地告诉他中午要跟他说个事。她没有选择给怜发消息是因为她觉得怜可能不会看消息，毕竟都有人找他表白了。维持一段大家都知道的关系这件事，怎么看都是最为轻松的。怜不至于愚笨到连这点都意识不到。

不过在时间管理这方面，她和以往的姐姐如出一辙：当她赶到学校时，发现门还没开。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，这才发现自己早到了十几分钟。无奈只能先看看手机打发一下时间了。等时间到了，校门打开的时候，凛发现怜不知何时就出现在了这里。怜也发现了她，并一边随着人群进入学校，一边朝她靠近。

“昨天你怎么走这么早？我还想把事情说完了之后跟你一起走呢。”怜问。

“要你管。”凛把头转向一边。“昨天我姐来接我，所以不管怎样我都不可能和你一起走。”

“哦。”怜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一个字。

他真没意识到是因为那个女生的事情她才没有等怜吗？凛偷瞄着走在自己旁边的怜。真不知道他是思想单纯还是真的笨，毕竟同龄人里谈恋爱的也不少，只是大多数人不像他俩会把这段关系藏起来，所以学校里经常会听到谁谁谁谈恋爱被老师发现了这样的事。但像他这样直来直去的人，在恋爱关系当中总会吃亏。

既然这样，那只能由她开这个头了，毕竟要等他开口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：“昨天那个女生……找你说了什么？”

“啊？”怜惊讶地问。凛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慌张。虽然她也不希望她的猜测是真的，但目前来看似乎没有别的可能性了。接着，她看到怜朝天上看了一眼。“没什么，可能是从哪儿听说了我吧。毕竟我家也不算是什么普通家庭。”

“跟你家条件有什么关系吗？”她接着问。

“怎么没关系？”怜反驳，“她说是想和我做朋友，想和我做朋友的人还少吗？”

“真的只是做朋友吗？”凛问。

怜停了下来。两个人刚好走到校舍门口的鞋柜那里。“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？”

“那你怎么没回我消息？”

“我正在想怎么回你，你就一连串发了一堆，我想你可能生气了，所以我就没回，想着这时候回你可能会起反作用。”

“那电话呢？”

“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手机不在我身边，我哥那会儿叫我，而且我手机那会儿在充电。”

如果这些不是借口的话，那某方面来讲凛应该真的误会了怜。虽然她随后道了歉，但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女生。要是今天她还会来找他，那这个对话她非听不可。

果然，中午的时候，那个女生再一次找了过来。凛找机会靠近怜，然后开始偷听这两个人的对话。怜和那个女生是靠在走廊窗户上的，她就站在旁边不远的地方假装看窗外。

“那个……”那个女生扭扭捏捏、支支吾吾的样子让凛感到有些不适，即便她自己也可能会做出同样的行为，但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个女生就是让她感到不爽。

“没事，你说。”而怜的话又让凛觉得怜应该是那种心地善良的人，毕竟别人有求于他他断然不会轻易拒绝，只是这个“别人”就是站在他旁边跟他对话的这个女生。

“就是……我就是来想问你你决定好了没有。”

听到这儿，凛心中所有的猜想全都烟消云散，留下的只有事实。她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太冲动，因为她和怜在同班同学看来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，除此以外或许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把他俩联系在一起，她这时候要是冲动了，指定会被那个女生以及周围路过的学生们认为是一个“多管闲事的人”。好在她克制住了，只是斜着眼睛看着旁边的两个人。

“嗯……说实话，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太早了。”

凛在心中暗自窃喜。只要怜能够对外人坚持这样的看法，那一直瞒着大家瞒到毕业应该问题不大，就是可能会牺牲自己多余的时间罢了，毕竟影响了学习可不太好。主要是因为姐姐，姐姐的观察能力她一直捉摸不透，万一凛的学习成绩因为谈恋爱这件事而下滑，那姐姐有很大可能能够推测出原因来，到时候要是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就麻烦了。

“也不算太早吧。”那个女生说，“我们班有好几个都谈上了。”

“没记错的话你还是初一吧……初一就谈还不算早？”怜问。

“嗯……但是很多人都这样，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被她们瞧不起。”

这女生是不是把人际关系看得太重了啊？凛用余光看着那个女生，然后又转头看向了窗外。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姐姐的影响，凛也不太爱和别人打交道，但必要的社交她还是会参与的，比如和班上同学之间的社交。姐姐甚至都不太乐意和同学有来往，虽然她知道姐姐有时候会和她们的学生会的成员有交流，但在她印象里，更多的还是剑哥哥，目前来讲他是亲人之外唯一一个能和姐姐有“正常交流”的人。他俩小时候就在一起玩，也挺正常的。

怜挠了挠头，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转过头，就好像知道她就站在那儿一样。但随后怜惊讶的表情让她又打消掉了这个想法。“你怎么在这儿？”

“放放风呗。”

“敢情刚才我和她说的话全被你听到了？”怜小声地问。

“差不多吧。”

“学长，那个女生是谁啊？”

怜又转过头，看向那个女生。“我们班的，不用在意。”

“噢。那你现在考虑好了吗？”

“这个嘛……”怜稍微朝她这边偏了一下头，“现在不太好说话，放学之后再联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