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感情

4月8日 周六

她在演戏给两个人看，一个是自己的妹妹，一个是自己的发小——她知道他对她有想法——不过，早上她醒来的那个反应并没有包括在里面。

那是她软弱的一面，也只有小剑能看到这一面。

她们并没有选择繁华的街道，而是附近的乡镇上。那里虽然也热闹，但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。小地方的热闹几乎只有在上午才会有，而且大部分都集中在菜市场里。有摩托车的轰鸣以及鸣笛的声音，也有三轮车在摇着挂在车把手上的摇铃以提醒前方路人赶快让路。人们在交易、谈话。手里提着三五个袋子甚至小推车，还有带着小孩的人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寻找眼前出现的缝隙，然后快速钻过去、挤过去。水泥地面上有不少已经脏得都看不出原样的蔬菜叶子。没事干的小孩子在路边一些店铺面前玩耍，有的在玩卡牌，有的在玩陀螺，也有几辆玩具四驱车在商家搭建好的玩具赛道上驰骋，时不时还会摔到地上。有的小孩子生怕它被摔坏了。

“偶尔来闹市看看也挺好的。”寒走在剑的身边，听着周围传来的声音。她很不喜欢在自己做事情的时候旁边有声音，但现在她没事干，而且还是自愿出来地，并且身边还有个人。性质不一样罢了。

“你没来过吗？”剑在旁边，问她。

“小时候我爸带我来过一次。”寒回忆起曾经的过往，“那个时候的这里和现在没有任何区别。”只是身边的人从父亲变成了发小，甚至连性别都没有换过。

一辆摩托车在两人身后鸣笛，剑听到后很快反应了过来，把她拉了过来。寒一下撞到了他的身上。寒没有反应过来，她以为剑是想占她便宜，便伸出手打了一下他的肩膀。

“刚才的声音你没听到吗？”

“我不管。”

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。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就能远离那个喧嚣的闹市了。剑看了看前面，然后停了下来。“要回去吗？”他问。

“再往前走就走到比较安静的地方了。”寒回答，“我想去比较安静点的地方。”

二人世界。寒猜测小剑的脑子里一定想到了类似的词汇。他一定会想的。

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，寒拐了个弯，往右边的小巷子里走去。在拐进去之前，她伸出右手，示意让他牵住自己的手。看着他迟迟不伸出自己的手，她只好自己去抓。真的是，气氛都烘托到这种地步了，怎么还有这么迟钝的人啊？

拐过几条巷子后，两个人来到了另外一条道路上。明明隔得不是很远，但这里看上去和刚才的闹市毫不相干。这条道路没有被翻修过，大货车是这里的常客。并且大货车所过之处，皆扬起了阵阵黄沙。虽然不会被波及到，但寒还是伸出手捂住嘴，眯起了眼睛。道路往左右边延展出去，右边的尽头能看见几座较高的楼房，而左边则完全相反。

“对面那边在修什么？”剑被对面那块地吸引了注意。那边停放了几辆挖掘机，看上去好像还没人去操作它们。不知道是放在那里没有管还是现在未到干活的时间。

“不知道。”即便知道了那边停放了挖掘机，寒也只能得到“那边在修什么”的信息，而不能回答剑的问题。不过，她带剑来这儿不是为了看这个，而是别的。因此，她回答完之后，又拉着剑朝左边走去。

无人造访的河岸边是绝佳的休闲圣地，虽然不见有人来过，但在附近摆放了长椅。两人坐在了椅子上。

“那个……”

“嗯？”听到剑开了口，寒转过头，看着他，“什么事？”

“除了我以外，你接触过其他男性吗？”

“没有。”寒很快给出了答复，“但这并不代表我只对你有想法。”

“啊？”

“我是说，就算我要找男朋友，也不一定就是你。”

听到寒的这句话，剑显得有些坐立难安：“那个……你真的没事吧？这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……”

“那要我告诉你实情吗？”如果不告诉他，就能让这份“幻想”再持续一天。如果告诉了他，那这份“幻想”就会被瞬间打破。不过，他现在应该被蒙在鼓里。

剑叹了口气。“既然你都这样说了，那真实情况想必我可能接受不了。如果你的意思是我是被蒙在鼓里的，那我大可以选择继续沉浸在这里面。”

计划好像被看穿了。“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？”

“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。”剑向她解释，“你就算做了那样的噩梦，醒来就算真的看到我站在那里，也会下意识地把我轰出去。因为你会认为我擅闯……私房。”

不是擅闯私宅，而是私房。不过，他能想到这方面也挺合理的，毕竟换做平时的她遇到这件事，她肯定会这么做。

不过，说实话，她其实也挺享受现在的。不知道为什么，她总觉得现在跟剑待在这儿的时光是惬意的。虽然不至于说要永远这样下去，至少为她平日的孤独增添了一份乐趣。即便是演戏，她也乐意去享受。但在那之后，她就得做回以往的自己。

“那我问你，如果我现在要你做我男朋友，你会答应吗？”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，他在犹豫。“既然你我这么互相了解对方，那理论上来讲我们是很有可能成为一对情侣的。”她在试图诱导他。

“不会。”

“为啥？”

“我承认我喜欢过你，但……”他喜欢过我？什么时候的事？“我发现你其实并不想做谁的女朋友，你只想做你自己的事而没有别人打扰。”这倒是真的。“所以……”

“好了。谈话就到这里吧。”寒打断了剑的话，“不管你现在对我有什么态度，也跟我没有什么关系。我只是好奇问问。”

剑没有接话。

两人坐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后，便起身往家的方向走去。

返回的时候，原本热闹的集市现在看不到几个人了，街道上玩耍的孩子们也不见了踪影。

“我听你妹妹说，你最近当上了你们学校的学生会长？”离开闹市后，剑问她。

“嗯。”寒笔直地抬起一只脚，然后稍微用力地踏出了下一步。

“压力应该挺大的吧？”

“嗯。”寒重复着刚才的动作，“所以我有时候晚上睡得很晚，毕竟除了那边的事情之外我还有作业要写。”随后，她停下了脚步，看向了剑。“我本来想让你帮我减轻一下负担的，不过……我思考了一下，还是算了。”

剑微微地张开了嘴巴，想说什么，但很快就把话吞了回去。他似乎理解了寒的意思。随后，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走到了家门口。寒敲了敲门，但没人回应。寒皱了一下眉头，又敲了一次，依旧没人回应。

“我们走的时候，凛还在家里吧？”剑问。

“是还在家里。该不会睡觉了吧……”

“这个点睡觉？”剑抬头看了看天。即便是午觉那也不会睡那么久吧……除非昨晚熬了夜。

寒没有回应他，而是拿出了手机。她准备给妹妹打电话。

手机响了五声后，电话被接了起来：“喂？”

“凛，你现在在哪儿？”

“啊？我现在在同学家里。怎么了吗？”

“我们出门没带钥匙，现在在家门口，我们进不去。”

“钥匙我不都会放到毯子下面吗？”

“哦，对。”

听到凛这句话，寒想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。她掀开门前的地毯，看到了被放在那下面的一把钥匙。随后，她拿起钥匙，打开了家门，往里走去。剑跟在她身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