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选择

粉红色的樱花花瓣四处飘落，在这片草地上聚集了许多的人，有带孩子的，也有年轻的情侣，也有老年人，也有几个小男孩拿着应该是刚买的玩具挥舞着，嘴里不时冒出一堆拟声词，大概是在模仿动画，或者电影里那些战斗情节吧。

樱把带来的垫子铺在了地上，随后两个人便坐了上去。今天天气不错，温暖的阳光沐浴着草地上的人群，寒双手撑着地，身子往后仰，闭着眼睛享受着这温暖的阳光。

春风吹起了寒的长发，在樱的视角里，画面中还有飞来的樱花花瓣作为点缀。想到这里，樱从包里掏出了相机，对着寒拍了一张照。

寒听到了快门的声音，便看向樱：“你在拍照吗？”

“因为太好看了，所以忍不住……”

“我看看。”寒爬到樱的旁边，她的脸几乎贴着樱的脸。樱应该是习惯了才没有躲开，“真的诶，你拍的真的好好看。”

“调了点参数，不然效果没那么好。”

“我不会拍照，也不像其他女生那样经常自拍，所以……”

寒说着就打开了自己的手机，但樱发现寒的锁屏壁纸有点奇怪，便问寒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
“啊，这是之前我们在放学路上的时候我拍的，但没拍好，很模糊……”

“这样啊……不过蛮好笑的。”

“有吗？”寒的脸微微泛红，本身她就没有料到有一天樱还会看到这张图，更没想到她居然不指责寒没拍好，反而还说很搞笑，因此她有些害羞。

“有啊，不过……我记得我不是让你删了么？你怎么还留着？”

寒听到这句话，立刻将手机揣回了口袋里：“啊……留作纪念嘛，毕竟……”

听到这里，樱捂着嘴笑了一声，接着樱的表情就恢复到了原样。寒看见樱一脸严肃的表情，便问她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
“没什么，只是在想，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？”

“不快吧，真要这么快……”

“你想嘛，我们刚做朋友不久你就把我扑倒在了你的床上。”听到这儿寒的脸红了起来，“圣诞节那天你又送我那个挂件，情人节那天你又送我一个巧克力，还说我以后就是你女朋友……说实话，我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确定这样的关系……”

“你是说，女朋友？”

“嗯。毕竟从伦理的角度上来看，我们的关系很特殊。那个词怎么说来着……”

“女同？”

“差不多吧，这种关系一般不会被人认可，特别是家里人。”

“但现在这个社会包容性很强的，女孩子之间贴贴什么的也有很多人不反感啊。”

“所以我才说特别是家里人。你妹妹和你爸妈知不知道这回事？”

“他们只知道你是我的一个朋友、同学，但我没跟他们说我们的关系。”

樱沉默了一会儿，接着，她抬起了头，看着前方：“我妈一直让我找一个好男人嫁了。情人节那天回去以后我就在想，是听我妈的话，以后找个男的嫁出去，还是和你一起过日子。”

“我爸妈也跟我提过关于男朋友的事。我之前不是跟你介绍过我那个青梅竹马的剑么？”

“嗯，他现在应该还和自己女朋友在一起吧？”

“嗯。以前小时候我爸妈和他爸妈看我们玩得那么好，甚至连订婚的事都计划好了。”听到“订婚”两个字，樱的脸上浮现出了惊讶的表情，“好在双方父母那个时候都觉得我们还小，这么早就把婚姻的事安排好了可能会起到反作用。所以后来他们打算等我们长大了以后再谈这回事。只不过上了初中以后我对他没有什么感觉，只是接受不了他每次见到我就用很温柔的话和声音跟我说话。也正因为如此，那会儿全班都以为我和他是情侣。”

“那你讨厌他？”

“我要是讨厌他，我就不会把你介绍给他认识了。”寒反驳，“还有，如果他没有和凌在一起，我也不敢把他介绍给你认识，我也怕你和他最后走太近了让我成了第三者……”

听到这里，樱突然笑了起来，甚至倒在了地上：“你这人真的好奇怪，一会儿说对他没好感不喜欢他的说话方式和声音，一会儿又担心我把他从你身边抢走……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“别笑。”寒红着脸拍了拍樱的大腿，“说出去我会不好意思的。”

樱坐了起来，同时还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：“没想到你竟然还是这样的女孩子。不过他都有女朋友了，你就不用担心了吧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不过其实男女之间那些举动也挺甜的，我有时候也很希望能找个男朋友……哦，对了，红蝎还跟我说过几天给我介绍一个。”

“她干嘛给你介绍一个？”

“她的意思是说，看我家境不错，气质又好，这样的女孩子不应该没有男朋友。所以她擅自做了决定给我介绍一个，好像就在下周，她也没说具体时间，就只是让我等。”

“那你答应吗？”

“我……”樱再一次陷入了沉思，“我还没想好……因为我确实想找一个……主要是怕被我妈发现我们两个的关系……”

“这样啊……”寒的眼睛看向前方的一颗树，但余光，或者说心，却看着旁边的樱。如果她们两个仅仅只是好姐妹，那寒肯定会让樱去试一试的。但在寒看来，樱已经和她成了情侣，她甚至都计划好了以后要同居。现在樱这么一说，寒有些失望。但她又不敢直截了当地让樱拒绝，搞不好会让两个人就此决裂。所以，现在寒和樱彼此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，寒甚至为了掩盖内心的想法，装作看手机。樱发现寒在看手机没有和她搭话，便也拿出了手机。

在那之前的樱，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和寒相处的呢？

半小时后，寒站了起来，说是要回去了。樱也站了起来，开始收拾东西。寒见状便帮忙收拾东西。

“对不起啊，我说的话可能刺激到你了。”在回去的电车上，樱向寒道歉，“没必要在意，我只是说我以前这么想过。”

“现在不想了吗？”

“这……毕竟我也是女生，能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吧？”

“不奇怪。”寒只是淡淡地回复了一句，“毕竟我妹妹就是这样。”

“嗯。”樱也只是小声地应和了一句。

电车上的人挺多的，基本上算是把车厢挤满了。车厢里的人挤来挤去的，樱时不时会撞到站在旁边的寒。每次撞到寒，樱都会感到有些不好意思，或者说害羞。倒也不是因为她还是个纯情少女，她仍觉得自己说的那些话可能真的伤到了寒吧，毕竟她在寒面前说了她其实还是有点想找个男朋友。看得出来寒是真心喜欢她，樱根本就没想去买那个挂件，但寒在圣诞节那天却送了她那个挂件；樱根本就没想过能在情人节那天收到寒给她的情人节巧克力，更没想到寒会说出那句话。在这种情况下，樱表示自己还是想找个男朋友，肯定会让寒认为樱只是想把她当作普通朋友看待。这种失望感会对寒造成打击。现在寒盯着窗外发呆，樱能从寒的眼神中看到了失落。

下了电车，寒只是淡淡地跟樱说了声再见，就离开了站台。在寒彻底离开樱的视线后，樱拿起手机，给寒发了一条消息：“寒，我的话可能伤到了你，但请你不要在意，或者担心。就算红蝎给我介绍的那个男生我看得上眼，我还是不会忘记你那天把我扑倒在你的床上、你在我母亲面前为我撑腰、你和我一起去看Lily的演唱会、你把我想要的那个挂件当作圣诞节礼物送给我、你在情人节那天送我巧克力这些事情的。红蝎还说到时候会在你面前上演这一出，到时候你就看红蝎的笑话吧，毕竟她跟我说那个男生绝对会让我心动的。”随后，樱便回到了家。

“姐，你中午跑哪儿去了？”寒回到家后，凛不知何时冒了出来。

“我不是给你发了消息说过中午不回来吃饭的么？”

“我不是说这个，我只是在问你中午跑哪儿去了，都没办法回来吃饭。”

“我朋友家，我和她前几天约好了今天下午出去看樱花……好热。”寒一边解释，一边脱下外套，“真没想到会这么热。”

“很热吗？”

“你去外面走动走动就知道有多热了，回来的时候还碰巧赶上了全是人的电车，差点没把我闷死。”

“樱花啊……”凛看上去似乎有些惆怅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“没什么，就是感到有些可惜。不过夏天应该还有机会。”

“我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寒猜测大概是凛的那个男朋友家里管得严不让他出来和凛约会，碰巧又是周末。估计是叫不出来才会让凛感到有些遗憾吧。不过听她这么一说，就好像到了夏天两个人的关系就会得到认可一样。谁也说不准。

“嗯……”

凛在思考什么？

过了一会儿，凛开口了：“姐，我跟你坦白一件事。”

“说吧。”

“之前你不是问我那天和我一起回家的那个男生吗？”

“你承认了？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“那我也要跟你说件事。”寒走到坐在沙发上的凛的旁边，然后坐下，“你班主任那天给我打电话，说是让我下周去学校开家长会。”

“你？”

“嗯，毕竟爸妈没有回来，而且……”寒停顿了一下。

“而且什么？”

“你班主任要我去开家长会的真正目的，是要当你和你男朋友的面，谈关于你俩的事。”

凛的双眼睁得很大很大。